陈生推开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桌子边目光深邃的对着一堆冷菜挑挑拣拣,陈生对我平生难得如此积极表示诧异,我批评他目光常常不够敏锐观察总是不能入微,事实上在任何被宴请的时候我都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人。
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一把胡渣子的胡子,骨感十足的阿皮,风姿绰约的陈生后面是贼忒嘻嘻的玛丽,小陆已经在路上风驰电掣中朝这边奔来了。
“嗯?回回呢?回回怎么还没到?”我用力的啮咬一种我叫不出来名字的筋状菜肴,咀嚼肌卖力地蠕动,腮帮子显得有些酸胀,我愤愤地吐了出来,努了努嘴,侧过脸问陈生。
陈生正埋头啃着鸡爪,没功夫搭理我,玛丽在边上说已经打过电话了,回回在湖塘往这边赶的路上了。
”那他认识这个金玉满堂么?”
“你以为呐,人家是腐败高手。”陈生含混着插了一句话。
“倒也是,胡子,来,走一个。”我端起杯子,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胡子笑眯眯的端起了杯子,有些讨价还价样子。
阿皮保持着一贯的深沉,酒桶一般的深沉姿态,斯文的叼着一根蕨菜根,半天动一动。我带着一脸酒气的盯着他,他憨厚的笑着盯着我。
“就是从公司里面来也该到了啊?还让不让吃热菜了?回回怎么还没到?”在第二盆热菜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才想起回回是不是该到了这件事情来。陈生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顺手拿起电话,拨给回回。
老鼠爱大米的余腔还没来得及余音袅袅,回回的声音就响起“到了,快到了,我已经过了时代超市了。”声音分贝激越得满屋子的人都能听到,我跟陈生不约而同的对门口那个服务员扬起手,激动的说道“服务员,可以起菜了。”
“应该快到了,几分钟而已。”
“是啊,是啊,几分钟,服务员,起热菜吧!”
没想到小陆反而在回回前头推开了门,经过我们的催促,没上的热菜已经屈指可数,已上的热菜也形势不容乐观,按照这个势头来看,小陆及时赶到已经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小陆激动的一口气干了一杯黄酒,气氛拔地而起,我们都把回回忘记了。
“嗳,是不是该打个电话了?再不来菜都快没了?”我看了看陈生,“多长时间了,蜗牛都爬到门边了。”
“就是,就是。”每个人有油嘴滑舍的赞同着。
陈生刚刚拿起手机,就听见外面咚咚咚咚猛烈的上楼声,声未歇,就听见回回的呼喝声与推门声一起涌进了房间,大伙儿抬头一看,一个怒逼祝融哀过窦娥的彪形黑汉出现在门口。
回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倒好的酒一饮而尽,目光扫射了一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洋葱,面目狰狞地咀嚼起来。
“你怎么到现在才到?”
“别提了,我刚才到金玉满堂,到大堂里面一问,不是说在二一三包间么?我便找服务员问包间在哪儿。服务员带我去了,推门一看?乖乖,一屋子脑袋,我还以为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了张凳子刚坐了下来,往边上一看,咦?不认识,再看下一个,咦?还是不认识。一圈看下来,居然一个都不认识。靠,走错了。”
一屋子的人被这个情节笑得无不前仰后合花枝齐颤,阿皮嘴里咬着的一根豆芽差一点就夺口飞出,
“那岂不是糗大了?”
“那还用说,我红着脸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了,那屋子里面一人还说没关系没关系。”
“那就将错就错坐下来吃呗,客气个什么劲?”
“我走出来问服务员,服务员捂着嘴也在笑,一边笑一边说没错啊,这就是二一三包间啊。还问我是不是记错了。我后来一想,原来不是包间走错了,而是走错饭店了。”
“你进的是红绿灯边上的那家金玉满堂吧?哈哈!”
“是啊!”
“高,实在是高,来,敬你一杯,不容易,不容易哇。”
“你发现得这还早了点,你该坐下来吃他个半小时,酒足饭饱时候才装作恍然大悟,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走错房间了。”我坏笑着说。
“去死!”回回拣起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愤愤的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