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半空之中,平行或俯瞰着城市,城市光怪陆离看着我,有光从不同的地方投射过来,却不能抵达我的高度,建筑如同洁白的山峰过目难忘,我眼神中试图不参杂任何的色彩,只是凝视,凝视暮色渐浓中的这座壮观的城市。

透过玻璃的人们与车辆繁华而拥挤,应该存在着大量的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不能穿过我所站立的房子,在我的眼前透明的玻璃陡然坠落于地,我的背后是灯光,我的前面是寂静,我的脸孔是缺乏表情。

洁白的依然洁白,墙壁洁白,床单洁白,枕头洁白,灯光洁白,我黑色的衣服在其中显得突兀并醒目,然而我知道的肤色也慢慢的会变得洁白,我会被这个城市隔离,并被这种洁白所吞噬。我闻着空气中那应该存在的一种味道,我注视着那些皱褶,那些潮湿的皱褶,内心升腾起这个城市所不能给与我的温情来。

企鹅在窗沿上站立着,却不行走,浑身绽放出一种金属的光芒,它不能注视这种城市,所以它没有悲伤,只是站立在我的手边,呼应着我的关注。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应该存在着喧闹,人们称之为幸福的喧闹,那一定是一场盛大而繁华的喧闹,我看着对面高耸超过我视线的尖,那已经超越过城市的尖,没有明亮,没有任何修饰的,就那样的逼视着天空,而天空是沉默的,冷峻的覆盖着城市,与我。

我爬上了四楼,那里面人们在愉快的吃着什么,一种叫着疲劳的情绪从我的脚趾不知觉的袭击了我的身体与我的骨骼,我完成了这个进食的过程,背对着城市,背对着那些与我一个屋子里面喜笑颜开或者低头窃语的人们。

我伸开双手,如同张开我的翅膀,只是我已经不能飞翔,想起老七那年站在窗户边说起的那句话:“如果我从这扇窗户下跳下去,我会不会像鸟儿一样的飞翔。”我为这种念头的涌现而大汗淋漓心潮起伏。

我把脸孔贴近柔软,气息如同旧电影一样迅速的出现。我昏昏沉沉的睡去,在那个七点的时刻,除了睡眠,在这个城市中我已经无所事事,我带着这种沮丧的心情沉沉的睡去,然而苏醒却变得迅速与频繁,不断地与这种交错抗争,让我筋疲力尽。

无人打扰的城市中,我被子弹击中,透过玻璃,我看到大块大块的潮湿从我的脸孔下出现,散开,四处逃逸…….

走出屋子已经是深夜,风肆虐着所有的树木,村庄中零星散落着灯火,山顶的上空黝黑重重,我知道那是天空,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有如知道河流底下必定有鱼儿在游动一样的确定,帷幔一样的天空低压在村庄上,人们却安详而语,安详而嬉,安详而眠。

如同中国所有深夜里的村庄一样,我走在其中都发出刺耳的脚步声,狗狗们从无法察觉到的角落不安分的吠起,高低不一的房屋轮廓犹如蹲伏的巨兽一般,然而却不能惊吓住我,因为我身体中已经被一种情绪塞满,我能够安详穿过。

我也能够仰望夜空,月华如洗,只是透着苍白,星星被藏匿,看到的永远是值得赞美的景象,连回忆都不夹带多余的味觉。相遇或相离。

笔从我的手中脱离,我指尖冰凉,我想是力气在某个时刻大规模的从我的身体内撤离了,我又变成老王笔下的老马,灵感层出不穷波澜壮阔但找不到宣泄之口,如同大火炙烤下的巨镬中的汤汁,翻腾不息却无法被舀出。我封闭了牙齿,牙齿却受到这种力量而不停敲击,甚至是名字都会脱口而出。

在这个村庄中,连安详都如此,更别说其余。